章朗世界尽头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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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竹林掩映的弯曲山路和热带地区独有的望天大树,我们终于停在了一片泥泞的路边。一下车是便感受到湿气迎面扑来,流动的雾气把一切事物的边界都变得模糊暧昧不清,雾气氤氲,仿若异世。奢侈地踩着树上落下的多依果往前,一间略有些歪斜的茅草屋渐渐从白雾中透出来。布满蜘蛛网的篱笆后是一张一米多见宽的竹编桌子,虽然有些破旧,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有桌如此,多年前大概是用作弹琴会友的吧。“这是一间初制所。”同行人无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茅草屋左边还真是修了一座杀青灶台,不过谁说炒茶就和弹琴相互矛盾了呢。

茅草屋后是一片低矮的灌木茶,再往里走,两旁的树木渐渐密集和高大起来。步入森林,满眼的绿色总是让人心安。眼下人们或许更沉浸于西式的形式美中,但如大西克礼所言,东方审美中“自然感的”要素更加丰富细致入微。眼前流动的白雾,静谧的树林,茶树上新发的嫩芽,嫩芽上凝结的水滴反射着整座森林,由这些细枝末节组成的对于自然美的体验于我们本身而言已经是一种艺术体验了。从古至今,东方人总在自然中呈现和表达本来就存在的美,由此观自身,由此健全自我人格。步入森林,特别是人烟罕至的森林,不仅会让身心稍稍舒缓,更是一种极佳的审美体验。在这样环境生活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欣赏不来城市的灰色森林的吧。这样想着,我们已来到路的尽头。尽头并不代表无路可走,向左便可步入一片茶树林,还未走几步,一棵足有四米高的茶树就挺拔在眼前。

“这就是章朗的茶王树了。”

茶王树出现得那么突然,美得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茶王树枝干既不过于直挺僵硬又显示出韧性,主杆如成年人手臂般粗实匀称,分枝颇高,舒展得天然自在,远离人类干扰,线条柔顺,气质温和,还有一枝从侧边垂下。不由地令人想起麦积山的南北朝佛造像。佛像左手常自然下伸,指端下垂做与愿印,而其向上伸展的主枝则像做令众生心安的无畏印,整体给人以清秀和不可言说的超凡脱俗之美。巧合的是,在侧枝下,恰好生长着一株重楼,又名五叶一枝花,这株低矮的草本植物像是在茶王树膝下玩耍的孩童,叶片被雾气打湿,苍翠欲滴中更添一丝灵气。

在两层台阶的祭祀台上,茶王树被竹篱笆围起来,周围放置以显示其神圣地位。人类就是如此,不把树围起来,不显示其难以接近就不能明白古树的珍重可贵。章朗村每年都会举行祭祀仪式,滴水,在竹编的祭祀烛台里放入糯米饭,蜡条,以向神灵祷告,讲明采茶用意,望神灵予以同意,同时祈求来年茶树也能丰收。或许在今人看来这样的祭祀难免有些愚昧,但灾难总是和人们的行为密不可分,人定胜天,科学种植是一种很好的态度,然而真正热爱自然,热爱茶树的人依然明白:对待茶树要小心翼翼,需要一边安抚一边前行。每年的祭祀奉纳,正是对神灵们小心翼翼的安抚。

雾气萦绕间有些人会觉得此景阴森恐怖,但在我看来,眼前的景色仿佛洗去了俗世凡尘,让人身心轻松愉快。在茶王树附近同样生长着许多和茶王树树形相似,挺秀非凡的茶树。这一片古茶园绵延几公里不断直至寨口,仿佛是佛祖身边的手持莲花微笑的菩萨和罗汉,他们和茶王树一起,默默守候着章朗已有上千年。

章朗!还未抵达时我便对这个颇有些冷幽默的地名充满了奇异的想象,现在他的面貌终于以茶王树为序曲渐次舒展。说起来,“章朗”名称的由来还颇有渊源,这里虽是布朗族寨子,但章朗却是傣语,意为“大象冻僵的地方”。传说一千四百多年前释加牟尼弟子玛哈烘乘象周游世界传经经过此地时,雨点和冰雹从天而降,玛哈烘只得夜宿恩巩跺多山(章朗总佛寺所在地),第二天发现白象被冻僵无法再继续前行,为了纪念其传教功德,玛哈烘便赐名此地为“章朗”,而因着总佛寺的贝叶经记录,章朗村寨有记录的历史也由此开启。

章朗现已扩张为老寨,中寨和新寨,但挨得很近,不会有分离之感。当我们抵达老寨时正值黄昏,日光正温柔地抚摸着这一块土地,寨子里的人们三三两两着白衣白帽黑裙聚集在白象寺前,从远处的大榕树下跑过来几个穿僧衣的小沙弥,金色的阳光使他们身上橙色的僧衣更加耀眼夺目,我有一点恍惚,世上竟有如此宁静祥和的桃花源。

当地人在缅寺楼梯下面便要脱去鞋子,一般而言外来人没有这样的要求,只消在进入佛堂前脱去便可。可脚下布满泥浆的鞋子又让我犹豫不前,好像多靠近一点都成了亵渎。看我踌躇不定的样子,一旁一位会说汉话的阿姨笑着对我说没事,可以走上去。我便忐忑着顺着楼梯上前,一抬头,正好日光西斜,把寺门内外分成了两个世界,门内是一片金灿灿的光明西天世界,门外的我仍在阴影笼罩的凡尘中艰难行走,仿佛只要穿过进门就能得到救赎。

站在佛寺门口,布朗族妇女正熙熙攘攘或席地而坐或三五站在一尘不染的广场中,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脱下了鞋和袜子,踩着光脚站在冰凉的石板上。脚底的神经与土地接触的一瞬间不由地打了个激灵,我多久没有赤脚踩在地上了啊!不由地又蹦蹦跳跳了两下,想要记住这有些新奇的触感,旁边的阿姨们看着我都觉得好笑:这是哪里来的猴子?

今晚有关门节活动,人们正围坐在佛寺前享受诵经前的清闲,留意到人群中有位奶奶仍保留有漆齿。“漆齿”,第一次知道是在《阴翳礼赞》中,谷崎润一郎提到古时日本贵族以黑齿为美。而布朗族也有同样的习惯,在十四五岁成年时便要咀嚼由栗树嫩叶,石灰,旱烟等配制而成的“槟郎”,将牙齿染成紫黑色,此举同时还有防蛀的功效。距离如此之远,却拥有相同的习俗,难怪有猜测说日本的先祖在云南。

从缅寺后门下来的楼梯两旁种满了姜花。姜花在傣族寨子并不少见,在章朗却格外多。南传佛教的五树六花中黄姜花位列其一,因此不仅在寺院周围,几乎每家每户也都会在住家周围的犄角旮旯里种上一两株。我还欣喜地发现了一两株白色姜花,唇瓣呈倒心形,长在潮湿之地,穗状花序,如白色蝴蝶飞舞,真正芳华可爱,沐兰泽,含若芳。姜花的清雅味道,只要闻过一次便再难忘记。五年前我曾在笔记本里夹过一朵姜花,现在一打开笔记本,花与纸张融合的清香仍然扑面而来。奇怪的是,自那之后的五年,我再也没有机会摘一次姜花。因此即便我心属于它,也仅珍藏了这独独一朵,今日到章朗,得以再次闻见令人魂牵梦绕的香气,我把五年前的这一朵移到前页,摘了新的一朵压在前朵留下的印记上,把时空重合在一起。

人们总说章朗的茶是被佛光笼罩的,好像的确如此。通过老曼峨缅寺的小和尚介绍,我们得以结识章朗96年的小茶人玉喃约。小玉和老曼峨的帕上和尚是朋友,两人因茶而结缘,常坐在一起交流喝茶体验,我也同样因为在缅寺喝茶得以认识帕上。一在她家坐下,便看到茶台前放置着她的名片:章朗寨茶妹子,上面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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