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时间往前推大约十五年,那时我还在高中学校里担任班主任。
下午自习课,我从教室后门入班巡视的时候发现一男一女不停地传纸条。他们很专注,一本数学作业本在他们两个人手里过来过去。根据纸条的传递频率和经验,我判断他们交流的一定不是学习:他们脸上的桃花儿绽开了内心所有秘密。
我走过去,从女生的手里要那作业本子。女生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死死地抱着那个本子不给我。她的态度惹恼了我,我蛮横地从她手里夺过作业本子。
那女生把头深深地埋在桌面的书墙后,肩膀抖动,似乎要哭的样子。
我看了一眼本子。
好家伙!满满当当两大页纸,有字,有简笔画,不论文字还是图画,都洋溢着少年男女春天的信息。
我当时就后悔了,后悔自己鲁莽,不该收他们什么纸条子。
现在我该怎么办?
骑虎难下,烫手山芋。我脑子飞快旋转:吼吼吼一顿,骂一顿,让他们回家反省?
我把本子给了他们,故作轻松说了句:“闲得没事做题!”
回到办公室,有位兄长级的老同事笑话我:“你根本就不该收纸条,更不该的是你还看。”
确实,我怎么当时就那么贱,非得看看人家纸条上传的东西?
惹火烧身呀,这么大烫手山芋放了手里怎么办?
“凉拌。”那老兄支招,让我把男生叫出来批评几句——这事该批评的还得批,但毕竟关系到青春男女的自尊与敏感,肯定不能搞得满城风雨。
“谁还没有年轻过,这样的事本来就敏感。说轻了没用,说重了学生万一脸上挂不住就极有可能出问题。”
确实,不就是青春期萌动么?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更不能和什么道德品质联系在一起。
我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私下里把男生女生叫出来,我先是委婉地对女生表达了歉意,当时态度有些粗暴,作为老师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后又开诚布公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缺点,马上高三的学生实在不应该把心思分散到这些事上。
“把美丽种在心里。”我望着他们,“高考结束,上了大学,也许这美丽会发芽,也许会沉在心里温暖记忆……”
女生一直低着头,我理解,女孩子的这种心思被人发现总会不好意思。
“其实这也算不什么大事儿。老师也当过学生,也有过18岁。”
我似乎在自嘲,其实是宽慰女生。
他们回去了,这个事儿也算完满解决了。
可后来想起这事还后怕不已,万一那女生面皮太薄,万一那男生心眼太小,万一他们哪一个身体或者精神方面出点问题……
教育无小事,事事必用心。因为我们面对的是生命,是千姿百态有血有肉有灵魂的生命,是成长中的幼苗,而不是操作间流水线上的产品。
教育是用生命来哺育生命,用灵魂来滋润灵魂,用爱来唤醒爱,用高贵来引领高贵。
教育是技术,是艺术,但它更是爱,是信仰。
每一位教育人烙刻在心底的信仰。
壹点号壹粉唐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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